11年的职场路-年薪翻100倍的人生历程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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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头想想,自己算来也已经毕业11年了。记得94年毕业那阵子,从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直接分配到了北京某国家部委,成了中国第一批的公务员。我记得当时的月工资一共就两张大圆加一些零碎,人民币两佰捌拾捌块伍角--之所以现在记得这么清楚,是当时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的时候,兴奋得不行。我们那个时候在大学,一个月的生活费一共才120元,这在同学中已经属于中产阶级了--不过我们那时候上大学学费全免,而且每个月还有大概12块钱的餐补。现在,我已经从当年的一个正统的国家公务员,“演变”成一个IT企业的副总裁,年薪也做到了40多万,加上奖金(如果完成董事会的目标)达到50万应该没有问题。比当年那可怜的两张大票,好象涨了100倍都不止。这11年的路,回想起来,倒也确实值得回味,也想跟大家分享分享......

  我的职场经历比较复杂,我21岁毕业就到了北京,在国家机关里呆了4年,本来可能会继续呆下去,98年正好朱总理在位的时候搞了一个“机构精简”的运动,国家部委人员大精简,据说每个部委都下了最少减员50%的死命令。本来我在的部委按道理还是应该加强的单位,但朱总理的命令下来,各个部委都得做贡献,我们也不能“幸免”。不过说句良心话,我一直感激朱总理,如果不是他这道命令,我可能会是另外一种活法,我觉得一定不如我现在活得“滋润”。

  这里我提提我在机关里的经历。我一直认为,我能走到今天,得益于在机关4年的磨炼。我在大学里,属于学习成绩一般,但社会活动参加得比较多的那一类学生,其实从我们同学毕业10多年的经历来看,从大学走上社会以后,往往就是这样一些在学校比较活跃,但学习成绩一般般的人,社会适应能力比特能上自习,老拿奖学金的那部分人强。

  在大学我比较好玩,什么东西都喜欢尝试一下,兴趣也比较广泛--不知道现在的大学怎么样了,我们那时候校风特别宽松,氛围也特别活跃,再加上我们学校也算是百年名校,文化沉淀也比较深厚,培养出来的学生社会活动能力真的是不错。这个月我们学校在北京当开完一个校友会,我也有幸参加,校友录上真是“星光灿烂”,从政界到央行,名企,从部级干部到董事长,长长的一串。看来,我还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啊:)

  好象扯远了,其实我就是想说明一点,一个人在大学的阶段,是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。可以说最重要的人格特征,思维模式还是综合素质,都是在这一个阶段形成的。我上面提到的,现在“混”得比较好的一些人,在大学4年得到的锻炼是比较充分的,所以他们走上社会以后,学习得快,适应也快,所以别那些偏于一隅,只知道从书本上获取知识的人要来得“顺”一些。

  由于在学校4年打下的底子,在毕业分配的时候,凭借综合能力,我在80多名同学中脱颖而出,成为分到我所在部委的仅有的4个人之一。好象我的平均分还是第一。说实话,我大学这4年,“玩”得真痛快。我记得一、二年级还比较规矩(但是逃课率在我们班上也是名列前茅的),三、四年那叫玩得一个痛快。不过我说的这种“玩”法,好象不象现在新浪原创文学中有的网友描述的那么“开放”,我指的无非就是,学生会,踢足球,组建学生乐队,这些东西。我个性比较喜欢挑战,精力也比较充沛,无论是学生会,踢足球还是乐队等等,我好象都做到了比较前面的位置。可以说,大学这4年,确实玩得比较“尽兴”,也为我后来的成长打下了很好的基础。

  说到大学,不得不说说我的LP,当年的GF。

  我感谢我的大学4年,另外一个原因,是因为我在3年级的时候,认识了我LP。从我后来的人生轨迹来看,我的性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。而我的LP,是她改变了我的性格,间接地说,改变了我的命运。

  男人,要找到一个好LP,那是一辈子的福分。我想看过这个论坛另外一篇自述《一家两制抗风雨》的朋友,一定会有这样的体会。一个好的好人,可以最深度的影响一个男人。我想说,男人是一定要经过女人的锤炼,然后又成为一个父亲后,才可以说真正的成熟起来。

  我认识LP,要归功于我的一个爱好-吉他。我前面说过,我在学校里组建过乐队-是我3年级的时候,我LP那时才刚入校,是她们学校乐队的键盘手(她小时候学过钢琴)。我们学校跟她们学校就隔一堵围墙,70年代是一所学校,我们毕业6后以后又并在一起。我小时候有个臆想,希望以后我的GF最好是一个白衣胜雪,长发齐肩,一手琴弹得行云流水的女孩子。我第一次见到我老婆的时候是冬天,当时她们乐队到我们学校演出的时候,穿的是一袭红大衣,一副女孩的模样,很奇怪的是,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居然会在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念头“这会不会是我以后的LP啊”,信不信由你,她后真的成为我LP了。真是人生真奇妙,不试不知道(一笑)。

  后来,我很花了些功夫把她从她们学校乐队“挖”了过来,顺带还“挖”了一个女歌手。因为我们乐队也缺键盘手,歌手(我做人事工作的经历,可以从上大学的时候追溯起:))。后来我们几个乐队的成员,成了非常好的朋友。这一直是我大学生涯里不可磨灭的回忆,这一段经历深深地影响了我。后来我们的贝司手和歌手(我LP的同学)也有过一段恋情,但最终没有象我们俩这样走到了一些。

  搞乐队的经历,跟后来我做企业的经历差不多。也是从无到有,先组建团队,想办法弄钱,购置二手设备(记得我们3个月后才用劳动成果添置了一套新的音箱),跑场地联系“客户”(我们的业务主要是给学校的舞会伴奏,每次总共120元,相当我们当时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)。从这个意义上看起来,我注定是做不机关,我做“企业”的尝试,严格说起来,从大学3年级就开始了。

  LP是个独生女,家庭环境比较好。但身上根本没有独生子女的毛病。能够找到我LP这样心地善良、特别宽容的女人,是我这一辈子的福分。这是一句真心话。因为,一个幸福的家庭,对一个男人的成功是至关重要的。我认识不少身家上千万的朋友,但他们都特别羡慕我,说我无论什么时候回家,都有人给我做饭――好象确实是这样,有钱并不是幸福的必要条件。

  我原来的性格很急,属于那种不太能容忍别人犯错的人。这样的性格,让我吃过很多苦头,直到认识我LP以后,这种状况才逐步地改变。3个月前,我从一个800多人的IT公司跳槽,现在是一家200多人IT公司的副总裁。现在的我,跟以前的我相比,骨子里没变,但为人处世、性格上不知到改变了多少。说到这里,真想再说一句,感谢你,LP。

  那时候,工资特别低。不过当时感觉还好,因为在学校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才100多块,现在每个月拿200多,涨了两倍,好象还特别满足。因为经常出差,一出差就是一个多月,被查的单位管吃管住,还客气得不得了。所以也不用花什么钱,攒下来的钱都用在交通上了,每两周回一趟武汉看还在学校的LP。

  这一年多,把河南的所有大型的煤矿和油田跑了个遍。在国家部委,除了工资低一点外,对刚出校门的学生其实好处还是多多的,至少眼界会比较高,很少有其他的机会,让一个学生有这样的实践机会,而这样的机会,对我后来养成分析问题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。当然,也有不好的地方,一年FB下来,整整重了20斤。

  我是95年5月份回到北京的,因为我所属的司局缺人手,所以就提前调回了北京。我接下来的3年,从业务口转到了人事口,做的是我们部委地方派出机构的领导班子的考核。3年下来,我几乎跟随领导跑遍了全国的10多个派出机构,当然,顺带也“被迫”游历了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,印象中除了西藏、台湾没去过之外,其他地方几乎“扫荡”干净。

  这样的经历其实也很重要。因为跑的地方多了,对一个人的阅历和经验是非常好的。更重要的是,这4年,由于考核的关系,我跟至少2000人面对面谈过话(这是机关考核的一个套路),这才真正是给我后来的职场生涯积累的一笔巨大无比的财富。我记得到1998年5月份的时候,我的工资涨到了1100大圆。

  记得是97年12月,我跟LP领的结婚证。LP比我晚两年毕业,为了把她弄来北京,我几乎使出所有的能量。我记得,最后经历千辛万苦,我从她们单位领导的手上拿到她的调涵时,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“百感交集”。

  96年的时候,要想把一个人弄到北京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。也是天意,我当时是在人事部门。有一次去人事部开一个会的时候,正好旁边坐的是我LP后来这个单位的人事司干部处的人,我们当时聊得挺好,后来鬼使神差、东转西转,最后事情会落在这个人身上解决。这中间的过程,说起来实在是长,可是,如果没有我在学校过程中积累下来的那点“宝贵”的社会经验,利用我仅能调动的一些社会资源去完成这样一项艰巨的任务,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些故事。在帮LP调进北京的半年时间里,我可以说没睡过一个踏实觉,真到后来真的拿到那张薄薄的进京指标和调涵的时候,我连做梦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。经过这一关后,LP的父母才真正地同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。

  最想告诉后来的学弟学妹们,1、千万珍惜你们的大学4年,这4年,确实对你今后的一生太重要了。2、任何事情,一定要坚持到底,不放弃,才能成功。

  之所以把我的这些“陈年旧事”拿出来说,是想说明我的一个观点:要想拿高薪,首先要提升自身的综合素质。综合素质,包括了你为人处世的能力、控制情绪的能力、与人沟通的能力、学习的能力等等,这些素质,不可以从书本直接得来,是要靠生活的积累,从挫折与困难中磨练出来的。所以你吃得苦越多,你就越应该对自己有信心。

  1998年初,机关分房。为了赶趟,我跟当到北京一年的GF领了结婚证。我的运气一直比较好,尽管在分房的打分排名比较靠后,但最后轮到我的时候居然还有两套二居室,而且在建国门绝好的地带。可能是因为建国门离我们机关上班的地方有点距离,阴差阳错,前面的人有的挑选了位置比较好的一居,或是距离更远一点的三居,最后让我捡了个便宜。于是,在98年初的时候,我有了属于自己名下的第一套房。2000年房改的时候,我花了6.5万元买下了这套60平米两居的产权。按现在北京二环内二手房的价格,大约估值应该在40万左右。

  1998年5月份,国务院部委系统开始落实朱总理的“机构精简”的指示。当时我们司里有29个人,80%是部队转业的干部(部委的行政机关里那时候很多转业干部,多数是团以上级别,因为很少有专业背景,所以留在行政部门比较多),其余的20%就是象我们这样毕业几年的大学生。当时,我正好是处里唯一的大学生,其余的正副处长,加上两个正副科长,全是转业干部。尽管我是处里唯一的“劳力”,但权衡之下,我们处长还是把“下岗”的机会留给了我。说实话,我除了感谢朱总理外,还要感谢我的处长。一方面,他在我LP调到北京的时候,替我出面说了不少好话,以至让LP单位的人感觉到重视;另外一方面,还因为他答应我们处的门永远向我敞开。说老实话,我除了脾气直一点,不太会拍马屁之外,在工作上其他方面,确实在司里的大学生里面表现是比较突出的。处长的很多考核报告都是我起草的,而且我是处里面唯一会用计算机的人。:)那时候计算机当处于普及阶段,我们处里一台IBM“奔1”的计算机,是下面的办事处“赞助”的。我用他做了不少事,而且还偷偷地安了一台Modem,后来通过内部电话上网,98年上网,在网友里也算是比较老的一拨人了吧。

  所谓的“下岗”,其实待遇是比较优厚的。机关给了很多优惠的政策,比如:可以带薪学习3年,保留编制和身份,3年(读研究生)的学费由国家支付,学习结束后可以“自谋职业”,也可以再回机关。

  回到LP的小单间(她们单位福利比较好,刚分配的大学生都可以住单间,我住了3年的集体宿舍,一间房里挤了3个人),商量“何去何从”,我记得LP当时只说了一句话,让我至今难忘: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,我都支持你”。这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啊:)她不知道这句话让我这么多年来产生了多大的动力…….,其实我当时已经决定要离开机关,去读研究生了,一则在机关呆了快4年,有点烦了,机关里象我这样“自我意识”比较强的人,呆着是比较“诲”人的,这种工作环境不需要太多的创造性,只要守规矩,听领导的话,剩下的事就是时间的问题了,后面的路无非就是由科员到科长,科长到处长,处长到司长,没有太多的变化和“想象空间”,对我本人的能力也没有太多的提高的空间(我比较看重后者);另则,机关也太“清贫”,除了有房子以外,其他的所有待遇(我们没有灰色收入,平时下去检查工作最后收一些“土特产”之类的,我记得我收过最贵的礼品就是一双进口的皮鞋,还是领导“带头”收的,哈哈)全部加起来不超过1200元/月。我在机关呆了4年,基本上没有什么积蓄,前两年的积蓄在给LP调动的事上面全部投资进去了,后两年存折上好象只有两三千块钱。不过我记得那时候在机关工作,几乎不用花什么钱,除了跟朋友下馆子,平时三顿饭全部可以在机关食堂解决,一天下来,不会超过10块钱。还老长胖。

  最后我选择的是去中央财经大学,读国际金融的研究生。属于脱产性质的。之所以想读国际金融,是因为我原来学的是审计和财务专业,想在专业面上拓宽一下,我只是推断国际金融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需求。后来的经历证明,我的选择是正确的。我记得当时机关一共“下岗”了53位同志,80%是象我这样有几年工作经验的大学生。在“下岗”政策之前,机关里的大学生想离开公职去外企,是非常难的。我有一个师姐,为了离职,最后连自己的档案都不要了。所谓,赶得好不好赶得巧,人的机遇和自己的选择真的很重要。当时也有跟我一样年头的同事,选择了留在机关,几年后,还是没坚持下去离开了。不过,我觉得他还是提前走比较好,因为我当时在25岁,这样的年龄,无论做什么的选择,都交得起“学费”,而越往后,交“学费”的资本就越少了。我现在还有不少在机关的同事,也有想“出来”的,我给他(她)们的建议就是:慎重。毕竟,现在都30出头的人,在机会一晃就10多年了,副处长也当上了,思维各方面都快不适应外面的世界了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应付这种转变的。

  1998年6月,我很快地办完了手续。把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部收拾好,搭另外一个“下岗”同事的便车,把东西暂时寄放到了LP的单人宿舍。自从领了结婚证,我就暂时住进了她的10平米的小单间。离开机关时候的心情,说不出来的复杂,我最后回头看了一下机关的大楼,跟门口站岗的武警打了个招呼――我每天上下班都跟他打个招呼,混得挺熟。跟他说了声,再见了。他一脸诧异的样子。对他来说,很难理解我怎么会放弃这么“好”的一份工作呢。走到机关的大门口的时候,心里空落落的,机关外面的世界,原来只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一点点,只知道外企工资高,做生意能赚钱,除了这些,简直是一无所知了。不过,由于另外一种生活要开始了,至少又可以回到学校,心里除了一点失落外,多少还有一些莫名的兴奋。

  离开机关时候,我的财产可怜得很,工资卡里只有2000多块钱。98年春节回家办喜酒,在她家里办了一次,又回我家里办了一次。她家的亲戚朋友“赞助”了3万多的份子钱,我家里也“赞助”了2万多的份子(后来,这笔钱我一分也没拿走,这是后话了)。再加上LP到北京来,她父母又“赞助”一笔生活费,好象有1万多的样子。这样下来,我和LP手上就有了6万多的存款。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,这毕竟是“不劳而获”的钱啊,哈哈。我毕业4年,LP毕业两年(她在部委事业单位,工资比我好不多少,但有些课题费,每个月有1500左右),手上总算是有了第一笔“启动资金”,名下有了一套房子(产权当有还没买)。

  说到这里,要顺带说一下我的家庭情况。因为,这对我后来的“理财”影响很大。我家在南方一个非常有名的旅游城市,父母都是银行系统的职工。有一个哥哥,两个姐姐,我是老四。哥哥比我大10岁,最小的姐姐也比我大5岁。我们兄妹4人,都是大学生,我一直认为,这是我爸爸妈妈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。我记得小时候,生活很难。在我哥哥上大学的时候,应该是78年,我爸妈两个人工资加起来才60多块钱。那时候我还在农村,后来7岁的时候才辗转回到城里团聚的。中间有一段是妈妈带着我跟小姐姐在县里,爸爸在城里工作,供大哥和大姐上大学的学费(哥哥考的是省里的本科,大姐学的是中专,后来工作以后续的专科和本科,小姐后来也是,记得是在99年的时候,我们兄妹4人都是大学本科的学历,我老爸老妈已经退休了,好自豪了一阵)。

  重点要提一下我哥哥。小时候在我眼里,我哥哥一直是我的榜样。他大学毕业后,由于爸爸的活动,他分配到了爸爸所在的银行系统,作为代价,爸爸从城里调到多下面去作一个营业部的主任,应该是82年的时候,我们一家才终于在城里团聚了。当时我读小学3年级(后来我以全市第2名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中学的初中,为此我在小学的时候眼睛就近视了,因为家里经济紧张,配眼镜的时候图便宜,初一的时候就300多度了)。

  大哥工作能力很强,那个时候大学生在银行系统里还是很吃香的,在下面锻炼了两年,由于爸爸对调的关系,他回到了城里。在市行负责外汇业务,3年后又提拨为外汇业务科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。当时他才23岁。如果哥哥后来不“下海”,可能他最后会成为市行的行长或者调到省行也说不定。记得我1990考上大学那年,哥哥从银行里正式“下海”的,我第一个寒假回家,哥哥开的是一辆二手皇冠从火车站接的我,我印象很深,他还给我看了他注册公司的营业执照。他的名片上印的是总经理的字样。

  1990年到1995年,中国的经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,也许是因为大哥的原因,我们家的气氛也跟着那个时候的大气候起起落落。父母对大哥下海的事一直是比较担心的,尤其是老爸,经常为此跟大哥吵架,只要两个人一说话,准吵无疑。94年的时候,大哥通过银行的关系,弄到一笔巨额贷款,后来我才知道有3000多万。在94年,从银行里贷款的渠道是比较多的,后来我看到一个数字,说工商银行上市前有7200多亿的不良资产,我估计有60%以上是在1990-1995年间形成的。我大哥,只是那个“全民皆商”狂热年代的一个缩影而已。因为我大哥的原因,我对那个年代记忆深刻。

  大哥后来转行做房地产,我那时候放假回家,很难见他几面。见一两面,都是风风火火的,带着他的司机兼“保镖”,进门打个招呼,然后大哥大(最古老的那种)就响个不停,车也换成了原装进口的福特。据说是从市公安局长的手里接过来的,为了拉关系,还多付了10几万。为此老爸又跟大哥吵了一架。

  哥哥的生意有一段时间做得很大。96年,他曾经把市里面一个新建火车站周围的地皮拿了下来。当时他的办公室在一个很漂亮的园林宾馆里,有30多个员工,人也意义风发(如果按照我现在的想法,大哥当时是有点年少轻狂。那时他才30出头,手里掌握了钱,周围全是一些拍马屁的人,很容易心态失衡)。

  大哥在他很“顺利”的时候,跟大嫂离了婚。我后来想起来,觉得这是我大哥一生中最大的败笔。大嫂既漂亮又贤慧,我们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她。钱,在你不能做它的主人的时候,真是很危险的东西。这几年的商海生涯,大哥改变了很多,让我后来感觉到非常的陌生。有一次放假回家,他跟爸妈说话很过分,我差点跟他动了手,这在我们兄弟间,是第一次。

  97年,大哥的事业开始走下坡路。先是火车站的项目迟迟不动,导致公司的资金紧张。然后又是那笔贷款出了问题,检察院开始介入调查。大哥被迫把地皮抵押出去,勉强平息了贷款的事情,但公司已经伤了元气。办公室也从宾馆里搬了出去。我说的那笔结婚的份子钱,后来在大哥急用的时候,给了他。

  98年初的时候,大哥的公司已经无以为继。我回家结婚的时候,他决定到深圳去碰碰机会,有几个项目(这个词在大哥那里用得最多,后来他每次问家里要钱,问我要钱的时候,都会说到“谈项目”,这个词让我至今还很敏感)。我把在深圳的两个好朋友的电话给了他,让他急需的时候可以找他们帮忙。一个是我在大学里踢足球的哥们,我们俩合作组建了球队,并拿到了我们学院有史以来唯一的一次校级联赛的冠军;另一个是我下围棋的哥们,我们前后下了至少几百盘,直到现在还在新浪围棋上撕杀(在新浪围棋上我是6D),至今互不服输。

  同样是98年8月,我开始在中央财经大学的研究生课程。房子也准备开始装修。一切好象按部就班,直到8月份的一天,接到我大哥的一个电话,我的平静生活开始不再存在。大哥在深圳的项目很不顺利,由于住宾馆撑“门面”(这是他们那个时候做生意必须讲的“作派”),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。大哥这个电话是求援的,说必须在两天内找到5万块钱,否则项目就谈不成了。说实话,当时我没有想得太多。当时的实际情况是,两个姐姐和家里,已经为了我大哥所谓的项目,先后给了大哥将近10万元。这在我们家那个城市,在当时,在我两个姐姐和爸妈的工资水平来讲,已经是一笔巨款了。

  象接受了一件重大任务,我马上“行动”起来。“行动”之前,我记得还给大姐打了一个电话,大姐劝我不要管,说这钱大哥是不会还的,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很坚决地说,大哥如果还不起,我替他还。大姐犹豫了一下,半天没说话,后来叹了一口气,说“既然你决定了,那我们以后一起还吧”。我那时真的没有想到,为了这句话和当时这5万块钱的决定,我足足背了将近3年的债。

 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深圳的朋友(一块踢球的那个朋友),我跟他说了情况,向他借5万块钱,3个月一定还。钱当天就送到了大哥那儿,据说大哥拿了钱,后来为了庆贺一下,当天晚上开车去了尖沙咀撮了一顿。大哥可能没有想过,为了这笔钱,我还了足足3年!

  3个月很快就到了,这5万块钱,1个月就在大哥那“报销”了。而我,却面临着朋友的承诺,这是我第一次借钱,我不希望因为这5万块钱就损失掉最好的朋友。我手上有准备装修的3万块钱,还差两万。我给大姐打了个电话,大姐没有埋怨我,只是说,一起想办法吧。后来一周内,大姐用房贷的名义,从她们银行里(大姐也在银行工作),贷了两万块钱出来,在3个月期满的最后一天,我把钱寄给了深圳的大学朋友。

  这3个月里,其实我也想了一些“自救”措施。我当时每个月还从机关领到基本工资1200元,一年算下来,也就1.4万元,不吃不喝,也要攒4年,才还得了债。当时正好有个大学同学给我介绍了个“兼职”的工作,去一个国有企业做财务总监。每个月1500块钱。当时我正走投无路,第2天就去上了班。

  这里不得不又提一下我可敬可爱的LP。当时决定给大哥借钱的时候,我打了个电话征求LP的意见,LP第一反应是“5万?我们那有这么多钱啊?”,在我的说服下,她很快就同意了“既然大哥急用,你是他兄弟,该帮就帮吧,钱大不了,以后我们一定还呗”。这就是我的LP。让我死心踏地的LP。

  我本来没想到我会在读书期间去“兼”一份职。我原意是想好好在学校里补补自己的功课。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多一分钱都能减轻些负担啊。

  随便提一句,后来房子装修的2万块钱,有1万是找LP的爸妈“借”的(后来岳父岳母99年退休到北京跟我们一起住,成了一家人,所以就没提这事了,哈哈)。

  这个国有企业很“烂”。下面有几个小公司,但基本上都是空壳了。我在集团公司一共就干了3个月。这3个月,都我后来正式开始的职场经历非常重要。说实话,财务这个专业易学难精,我在大学根本就没好好上过心,进机关以后,就做了1年专业,其余3年转到了人事口。这就是我当时从机关出来的时候,有点感到“底气不足”的原因,我确实不知道离开了“组织”的关怀,我还能做些什么。这3个月,我有机会从出纳干起(是我主动要求的),然后把几个公司的会计轮了一遍,最后一个月才安安稳稳地做了一个月的财务总监。你别说,公司领导当时对我这种“脚踏实地”的工作作风特别满意。

  之所以离开这个公司,确实是因为公司的财务账太乱,人事太复杂,再有就是工资太低。离我还债的目标太远。在3个月试用期结束的时候,我提出了“辞职”。让我当时的领导很吃惊。他还想让我把档案从机关里转过来呢。

  3个月的工资,一共3600元(税后),我全部寄回了家。大姐因为2万块钱的贷款,每个月要还200元。而大姐的工资,一个月也就1000多。

  因为这件事和这3个月的经历,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学校老老实实呆上3年的念头了。5万块钱,象一块石头一样,压在我心上。

  在家里休整了一周后,我开始找工作。当时找工作的渠道不象现在网上这么方便,猎头也不会光照那个时候的我。那个时候,我除了能侃几句会计理论外,别的,真的没什么“亮点”。但我有个特点,我学东西能钻进去,而且学得比较快。这可能也是在大学里的积累吧。

  从“北京青年报”上,我找了几份招聘启事,开始学着写简历,打印好寄出去。现在我回头看当时写的简历,根本就是“乏善可陈”。事实上,除了我在机关的经历和3个月的所谓“财务总监”的经历外,我根本就一无是处。

  简历发出去,居然还是有“慧眼识英雄”的人。北京宝洁当时招一个做政府关系的人,职位不高,但对我来说,只要能赶紧找上一份工作,这根本不是问题:)。很快,面试就安排好了。为了这次面试,LP还跟我买了一条挺贵的西裤,笔挺笔挺的。这是我第一次去面试的“纪念”。当时北京宝洁在清华那边,我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到。第一次面试,中国人中国话,很快就过了;紧接着第二轮面试,中国人,英语,这下我歇了。我那个时候,英语很烂,全赖大学没好好学。被Kill了。

  这次面试失利没让我郁闷太久,本来我就觉得那个鸟地方太远,另外也比较讨厌中国人说洋话的那种腔调。不过,那个人眼里流露出来的不屑,让我很受伤,我很快就给自己买了一套当时最流行的李阳的“疯狂英语”和一部复读机。说起来,我坚持补学英语,到现在断断续续加起来,有7个年头了。我现在的英语水平,已经足以应付跟老外的商务谈判了。我要感谢宝洁当时面试我的那位先生,“不知他现在还好吗,是否过着他想要的生活”,是他让我“受伤”,没有他,我也没有这么强的动力。这么多年来,在投资自己的“教育”方面,我从来不吝惜。我的书,立满了一墙面。是它们,陪伴我走过这11年来的职场生涯,给我知识并帮我增值。

  好运很快接着降临了。我接到了另外一个面试通知,就在我新家对面的一个高档写字楼里,我住的地方,透过窗户,就可以看见对面尖尖的楼顶,我真正的职场,就是从那里面开始的。

  98年10月中的一个晚上,我和LP之间爆发了一次意想不到的“危机”。这场“危机”的严重程度始料不及,险及导致了离婚(这是一段我不愿提起的经历,虽然现在已经释怀,但当时确实是我到目前为止最为黑暗的一段日子)。也许任何幸福的到来,都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,渡过这场“危机”以后,我与LP之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问题。

  这场所谓的“危机”始于我跟LP之间的一次拌嘴。那时我们都很年轻,偶尔的拌嘴也难免会发生。我在家里也是最小的孩子,平时父母、哥哥姐妹都让我惯了,性格有时特别任性,情绪起来说话不管不顾,后来吃了很多亏才改了过来。

  那时候,LP的父母已经退休,不放心宝贝女儿,从武汉到北京跟我们住在了一起。LP的老爸老妈属于老知识分子,在位时也是别人迁就惯了的。我跟LP的拌嘴本来是件很小的事情,但由于她老爸老妈的参与,急速升级。最后的结果是我被“围攻”,LP也不站在我这边――检讨一下,这件事的起因是我不对,我那时候小孩心性,嘴不让人。结果是老岳父把一个碗摔在饭桌上,我摔门而出,大家不欢而散。

  那天晚上,我走得很匆忙,幸好身上还有LP原来单身宿舍的钥匙和几百块钱。走得时候,我留了个条给小院的门卫,让他转交给LP,大意是“我不对,大家冷静一下再说”的意思。LP的宿舍灯坏了,在黑暗中那个晚上特别的凄凉。因为LP第三天要出国一个月,而在她出国之前,又发生了这样一档事情。随后的两天,进入“冷战”期,我给LP的BP机发给留言,但没有回音。LP出国前的那个凌晨,我的心都已经快凉了,终于忍不住给家里拨了个电话,但电话已经没有人接了。

  LP出了国,LP的爹妈离开了北京,我也就搬回去住了。接下来的一个月,倒霉的事接连发生。我装修的时候经验不够,动了暖气管,装修工人把暖气管的总阀门(我住顶楼,总阀门在我家里)都掰断了,没告诉我,结果11月份暖气试水……..(不堪回首)。那天清晨我还没睡醒,迷迷糊糊听见有喷气的时候,我还在想“咦,我没烧水啊,怎么有喷气的时间呢”,声音越来越大,我赶紧爬起来,才发现是暖气管的阀门在往外喷气。坏了。我赶紧跑到楼下找我们机关物业的水暖工,正找着呢,我楼下的邻居也一块进来了,他气喘吁吁地说“不好了,不好了,楼上发大水了”。我脑袋“嗡”一声,估计当时我是跑上6楼的,速度一定很吓人。打开门,我差点没晕过去,你有没有见过刚装修的房子,被一个象消防车的水龙头一样喷水的家伙给毁掉的全过程――如果你见过,而且心脏病没发作,那一定是件了不起的事情。

  接下来的事情,那叫一个热闹。人越来越多,不多也不行了,再这样下去,全楼都得被淹了,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。有的找关水的开关,有的找盆子接水然后排到楼下……,这场大水足足敞开地“喷”了一个半小时才消停。

  我当时的狼狈像一定很难看,本来LP的事就折腾我瘦了一圈,一个上午的折腾,滴水未进。看着新家的一片狼藉,真叫是“欲哭无泪”。那个时候,我才26岁。

  “这就是生活……”楼下的老阿姨一边帮我扫水,一边很和蔼地跟我说。这句话在我耳边响了好多年,每当我有什么坎很难过的时候,那个老阿姨慈祥的眼神和平静的语调就好象告诉我,这算得了什么,这就是生活,这才是生活。本来她也是“间接”受灾户,本来她可以毫不留情地埋怨我。但她没有。我很感动。

  “善后”工作持续了一周,好多朋友闻讯来看我。我“脆弱”的心灵在朋友的抚慰下渐渐“坚强”起来。但LP的事情却更加变本加厉地折磨着我。

  LP终于回来了,我没有到机场接她。因为她老爸老妈又回来了。大家见面的气氛有点不自然。说实话,我本来不是很想跟她父母住在一起,本来房子比较小,在一起,跟LP基本上没有私人空间了。吃完晚饭,两个老人家借口出去走走,总算跟LP能聊聊了。LP看上去气色很好,而我却刚好相反,房子在LP回来之前我又找人装修了一下,虽然还有些痕迹,但总算是看得过去了。

  跟LP的谈话最后以她的眼泪告终。我心软了。事情就这样就算过去了。老俩口后来也搬到了LP原来的单身宿舍去住了一段时候,后来在北京的近郊买了一套房。我们俩隔三岔五的去看一些,比大家住在一起关系倒更好了。2001年的时候,感到这样不太方便,我就又买了一套140多平的新房子,离LP的单位很近,大家就又住在了一起,不过那是后话了,主要是经过后来的历练,我终于学会如何与老人相处了。

  想起来有些后怕,如果那天晚上LP再不“让”我,我们很有可能就分手了。那时候对幸福的理解,不象现在这样的心态。我现在平和得多了。

  家和万事兴,随着与LP的和好。好运也来了。我接到那家公司的面试通知,是99年的8月份。

  我还是穿着LP买的那条“纪念裤”去面试。这是我第一次走进高档写字楼。感觉到有点新奇,好象有一股挺好闻的味道。招聘的职位是高级财务管理。正好符合我“理论水平”比较好的长项。一个胖胖的总经理的模样的人面试的我。过程我记不太清了,出来的时候感觉还可以。好事多磨,直到快一个半月后,我才接到第二次面试的通知。那段时间,我象着了魔似的,站在家里的阳台上,遥望对面的写字楼,LP说我快想出病来了。

  等通知的时间是很“漫长”的,我把父母接过来住了一段时间。这么多年来,总算尽了我的一点孝心,我17岁离开家上大学除了放假回去后,基本上就离开了家。我是父母最小的儿子,也是最疼爱的儿子,说起来,也是尽心尽得最少的。父母主要还是靠两个姐姐在照顾,而我能做的,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往家里寄钱。唉,问心有愧啊。

  公司要派我去深圳。说是当时公司要在香港创业板上市,需要高级财务负责公司的上市事宜。那时候,除了在读研究生的时候,我了解了一些有关资本市场的知识,具体的实践经验根本没有。可能我外表上看上去还比较“气宇轩昂”,口齿也还算流利,应变能力比较强,所以面试往往能超水平发挥。不管怎么样,机会来了,咱不能让它溜了。我跟另外一个新招的同事,国庆节过后,应该是11月份飞去了深圳。后来,我跟这位华为出来的同事,成了非常好的朋友。

  离开北京那天,是深秋的一个清晨。天气突然变得很冷,街上雾蒙蒙的,LP推着自行车,坚持要把我送到上民航大巴的地方。关于我去深圳的事情,LP还是那个一贯的态度:“只要你决定的事,我一定支持你”。大巴开动了,LP略显单薄单薄的身影慢慢在身后变得模糊,那一幕,永永远远地烙在了我的心里。

  我随时带的行李不多,一半重量是准备用得着的书。我总是喜欢给自己定一些挺“事儿“的“学习计划”,但好象从来没完整地执行过任何一个计划。这么多年来,我发现一个真理:书到用时方恨少,方恨少时才有效。结合工作的感受学习,带着问题去学习,学习完了就使用,这样的效果最好,效率也最高。

  我带了一套台湾国学大师南怀谨的《论语别裁》,《孟子旁通》和《老子他说》。南大师把这几本国粹讲的是深入浅出,非常适合我这种不求甚解的人。说起来,我对中国传统文化感兴趣,还是始于当年在机关的时候,受甘肃的一个地方领导的影响。那年下去考察,顺便有机会去敦煌一游。我们开了一个面包车,从兰州出发,途径河西走廊,一边欣赏戈壁美景,一边谈古论今。这位领导的国学基础很好,据他说,是小时候父亲强迫念私塾打下的基础,一手毛笔字功底很深(我也练过书法,所以有共同语言)。就是这一路的神侃,让我对中国的古典哲学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。回京后,我对南怀谨着了迷,南大师是台湾有名的国学宗师,对释、道、儒都有很深的研究,尤其擅长将传道与现实结合,书也很好读。不用深入研究,我的体会是,读书重在“体、悟”。我自小就讨厌背书,凡是要背诵的功课一律不好,包括英语。

  没想到公司会接我。北京只给了我深圳的一个地址,让我自己去报到。更没想到,公司接我的是一辆很大的大奔(后来才知道,这是老板从海南调来深圳的坐骑)。公司看起来还挺人性化的。坐在大奔里,我感到有些局促。说实话,在机关坐奥迪比较多,坐大奔还真是第一次。我东一句、西一句地跟司机搭讪。很快,公司就到了。

  我95年的时候到过一次深圳公干。回北京以后第一次出差,第一站到的广州,第二站就是深圳。我还记得在广州的一次难忘的经历:当时我跟我们领导住在广州办事处的招待所里,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只硕大的蟑螂,张着大翅膀直接扑到我们领导的脸上。我们领导在夜色中那声恐怖的大叫至今还记忆犹新。

  公司在深圳新建的办事处不大。主要是筹备在香港的上市工作组建的联络机构――香港的成本太贵,公司在香港租了一套100平的办公室,每月租金贵的吓人,一个香港秘书的工资两万多块。公司在深圳口岸附近设个办事机构,“两头跑”是比较经济的作法。

  当时香港创业板刚刚推出来,我们公司运作算是比较早的。我直接归香港的财务总监管,主要工作是负责编制下面一个网络公司的“财务模型”。网络公司是为了上市收购的,1999年网络概念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。高科技概念刚开始能卖钱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其神秘性,因其神秘,而有想象空间,才便于讲故事,才有炒作和博弈。半年后,TOM.COM后来在我们前面在香港创业板挂的牌,那真是万人空巷,由于李嘉诚的号召力,面值1角港币的股票炒到了14港元。这就是当年的“泡沫”和资本市场的热钱效应。因为有了这段经历,我的找到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的职业目标――做一个能帮助企业上市的财务总监。

  我当时根本不懂什么叫“财务模型”。负责上市工作的一个公司副总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,总共只讲了10分钟就让我准备工作――我现在庆幸的是,如果当时马上开工,我肯定死定了。我当时没用过EXCEL。现在做财务的很少人不用EXCEL,尤其是做表和财务模型,这玩意是财务人员“吃饭的家伙”。当然,我现在的用EXCEL的水平已经是属于“超级高手”的行列了,我可以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搭一个IT公司的财务模型出来,而且保证具备国外投资经理的专业水准――这得益于我后来跟这帮特能熬夜的家伙拼体力锻炼出来的结果。

  因为另外一个做业务的搭档还没到深圳,我有2天的喘息时间。华为出来的那个伙计明显比我职业得多,画起表来轻车熟路。天老命,LP接到我的求援电话的第二天,一本EXCEL的教材就寄到了。那个晚上我只睡觉了3个小时,到天亮之前,我终于掌握了这门我后来“吃饭”的手艺。现实证明,我这个通宵非常有效。第二天上班的时候,香港的财务总监就过来了――我发现这个香港人走路上半身可以保持几乎不动的姿势,两只小腿象京剧里的小碎步,走起来特别带劲儿。我根本没时间胡思乱想,就接受了“严峻”的考验,可能是听到我们副总的“小报告”(那天业务介绍的时候,我表现得有点“无助”,引起了怀疑),香港的财务总监在简单寒喧两句之后,就直入主题“做过财务模型吗”,“做过”(壮着胆说的),“EXCEL怎么样?”,“没问题(现在当然没问题了)”。“OK,你跟我说说,这是什么?”他边说边在电脑的EXCEL上打了一个“$”,“相对引用”我说;“$ $ 呢?”他问,这个问题要是早一天问,我肯定张口结舌,所幸那天晚上没睡,我很肯定回答“绝对引用”。

  香港人终于满意了,“看来你还不错嘛”。“吁”我暗自长出了一口气。我后来把这次“考试”定义为对我职业生涯最重大的一次胜利,是我的学习能力帮了我。当然,还有LP的功劳。

  业务搭档过来了。我跟小F(华为出来的那位同事)分为两组,他负责通讯设备的两个公司的“财务模型”,我负责网络公司和信息服务公司的“财务模型”。我们俩人各有一个业务搭档。我们两个新人暗中较着劲儿,想起那个时候的感觉,什么都新鲜,每天都感觉在吸收新的知识,真好。

  我的进度明显不如小F。这家伙比我小两岁,在北京华为干过两年,明显比那时的我有经验。小F是个专业型的财务,表格做得极好,很细致;我的风格比较“粗犷”,大面上思路比较清晰,擅长抓“主要矛盾”,比较全面、综合。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。我从财务口现在转向了全面管理,既管财务,人事,行政,与管业务发展和国际合作。他后来一直做比较专业的财务管理,现在一家软件公司管财务。人的兴趣绝对会影响职业取向,感兴趣的工作才做得好,潜力才会发挥。

  “财务模型”是个非常有用的东西,实际上是把公司经营活动“数字化”,用财务数字形式把公司的经营环境、投入、资金、盈利各个方面的要素用表格的形式表现出来。属于财务预算的概念,但范围要比较单纯的预算概念要大。做这种模型很锻炼人,我一下着了迷,又开始了通宵工作。连着两个星期,我跟搭档每天只睡5个小时,终于完成了第一稿。

  香港的财务总监是从广州宝洁聘过来的,很会来事儿,属于只动口不动手的主儿。后来我挺感谢他的,因为他这种风格对我很有利,把很多锻炼的机会都留给了我。我在这家公司,完成了我财务管理方面的“原始”积累。

  我一直认为,“先工作,后求回报”是一种正确的工作态度。首先,工作是为自己,不是为老板;其次,工作是提高能力的最有效的途径,做得越多,提高越快。事实也证明,我能够不断获得加薪,完全是这种工作态度的回报。

  评审会终于到了。两个星期下来,亲眼看到我们这么疯狂工作的副总,已经跟我们打成了一片。他本人也是个工作狂,精瘦精瘦的浙江人,经常吹嘘自己“浓缩就是精华”。工作狂好象特别容易对同类产生亲切感??

  我和小F做的活风格不太一样,但总体评价不错。我的模型比较宏观,考虑得比较全面,尤其加上了经营环境的变量,让人感到比较“新鲜”;小F的模型比较严谨,丝丝入扣,有条不紊,赏心悦目。晚上,为了庆祝一下,副总裁请我们吃了一顿海鲜,我记得一只虾子没盖好,从火锅里蹦了出来,把我们副总的崭新西服硬生生的“印”了一道。据说他心疼了好几个月:)直到公司上市了才缓过劲来。

  发工资的日子很快就到了。算起来,我和小F总共工作了20多天。很奇怪,从北京到深圳来的时候,公司都没有跟我们谈过工资的事,我跟小F情况都差不多,都是只透露了个自己期望的大概数。我当时壮着胆子提的是5000“上下”。结果深圳管人事的MM问我们两个的时候,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“不知道啊”。搞得MM惊诧不已。那个年头还真有只干活不要钱的人?

  先付出,后回报。这句话一定不假。香港财务总监(我们叫他“老P”好了)按照我们的要求(我和小F一口咬定是5500)给定了工资,5500大洋!!而且是税后的(我们一口咬定,因为没有对证,所以只好按我们俩的要求来,哈哈)。下班后,我激动地打了一通电话,先是给LP报喜,LP惊喜不已“这么多啊?发财了吧?”;又给我妈打了一通电话,老妈也高兴得要命。要知道,我从来没一次挣过这么多钱啊。

  那个晚上,一个初战告捷的年轻人,辗转反侧,兴奋得一晚上没合眼。

  每个月5500元,这个让我惊喜的数字让我干劲十足。每一天上班都精神百倍,象打了吗啡:)。工作状态也特别好。阳光每天都特别的灿烂。深圳的气候很宜人,加上我深圳的同学、朋友特别多,每天下班以后呼朋唤友,打球、下围棋、吃夜宵,生活特别丰富,时间也过得飞快,一眨眼,到了元旦节。按照公司的承诺,我可以每月报销一次往返机票(这是我正儿八经的服务的第一个公司,我一直认为,这是让我感觉最好的一个公司之一。一方面,是老板特别放手让我施展,另一方面,这个公司特别的人性化,虽然管理在某些方面不是特别正规导致后来业务的滑坡)。我终于可以回家了

  飞回北京的飞机终于起飞了。

  深圳的朋友把我送到的机场。自从借钱那次经历以后,我们保持了更好的关系。我对他心存感激,那个年头,5万块对挣工资的人来说,是个大数目,就冲这一点,我会记在心里;重要的是,我对他没有失信。守信很重要,不管是做生意,处世,这是一种人生态度。也许是受孔老夫子的影响,我一向笃信“正本清源”的道理。要做事,先做人,人的“根本”正了,才能得到别人的信任,才会有更多的机会。没人会跟一个让自己感觉到不舒服的人打长期交道的,在现在这个社会上,诚信与信任是一种无价之宝,是需要终身去维护的。

  这次回北京,除了回家过元旦,还有就是学校快考试了。这一个学期下来,我在北京上课的机会很少,期末考试就快要到了。我在飞机上拿出教材复习起来。我后来经常坐飞机出差,也养成了在飞机上看书的习惯。我读书的时候抵抗干扰的能力比较强,效率出奇地高,从深圳到北京大约2小时40分钟,我可以把一本书看一遍,而且主要内容基本还能记住。后来我通过了研究生课程的全国统一考试,大部分要归功于飞机上读书的时间。出于这个习惯,我经常在上飞机前光顾一下机场的书店,“刨刨”好书,我印象比较深的飞机上读的书有《商道》、《张瑞敏如是说》、《资本运营论》、《中国式管理》等等。

  在机场商店我买了一小箱进口的“山竺”,是一种泰国盛产的水果,厚厚的皮,果肉汁多,味道鲜美。LP特别爱吃水果,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-尽管这一小箱水果花了我200多大洋,机场商店真的很“斩人”。

  一家人见我回来,特别的高兴。其实只离开了一个多月,LP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。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吃山竺。一边吃还一边说“这么贵还买”。说实话,我这时才特别地直接地感觉到金钱好的一面-它能给你所爱的人带来幸福的感觉。好象从那个时候起,我就立下了目标,我要向着“高薪“努力了。

  考试终于结束了。感觉还不错,一个学期的课程下来,虽然没有太多机会聆听老师的教诲,凭着自学,我对国际金融领域的专业知识有了初步的认识。更重要的是,由于有了公司上市过程中的实践经验,我学习的兴趣更浓了。

  我对资本市场的概念最早来自于赵炳贤写的《资本运营论》,印象中这是国内较早出版的一本比较好的专业书。受这本书的启蒙,研究生专业的进修,以及在工作中的实践,我终于跟“资本市场”沾上了一点小边。换句话说,朝我的既定目标-在资本市场游刃有余的CFO又迈进了一小步。这是2000年初的事了。我“下海”算来有4个月了。

  2000年的元旦,千禧年之夜,我和LP用一种很“俗”的方式一块渡过-逛商场。坦白地说,我“下海”之前,比较不喜爱逛商场,一方面是个性使然,嫌商场人多闹;另一方面是经济实力不够,兜里没几块大洋,也不敢大手大脚的。去深圳几个月,工资卡里多少比较原来充盈,我跟LP终于可以放心地逛一次商场了。由于商场里靠近12点里全场6折,虽然临近深夜,商场里仍然是人山人海,加上暖气太热,这一通逛,直逛得有点恶心。

  最后采购成果是一套高档西服,打完折下来是1000大洋,这可是我有史以来最贵的一套衣服。LP买了什么我忘了,我曾动过念头给她买个钻戒,但她没同意。我们俩结婚的时候都没有买戒指-直到现在还没有;也没有照婚纱照-我比较讨厌受别人摆布。我欠LP的确实太多了。儿子现在都两岁半了,看来“婚纱照”干脆三个人照得了。

  这套西服,我现在已经穿不下了。32岁的人,身材比那时不可同日而语。但它一直放在我衣橱比较显眼的地方。这是一种纪念。

  千禧年之夜,在我们“疯狂”的购物中就这样过去了。

  我在北京这一呆,就到了过年。我跟LP一块儿回我家过的年。大年三十,我封了两个红包,每个1000块钱,分别给了爸爸妈妈,两个人笑得特别开心。在我是否“下海”的问题上,老爸老妈曾经有过意见,意思是我放着皇粮不吃,从机关跑出去瞎混,别又跟我大哥一样-我大哥的事把他们给吓怕了。因为公司有些原来的经济纠纷没有处理完,还在被调查,大哥没有回家过年。

  过完年我很快回到了深圳。进入3月份后,公司上市的事情进入了关键阶段,老总们从北京、香港、深圳来回飞的次数很频繁,每次都是步履匆匆。我和小F除了归老P(香港财务总监)领导外,别的老总都顾不上管我们,我们俩日子过得很滋润。老P根据我们俩的特点,明确了我们俩的分工。我负责集团下属公司的财务管理和审计,小F负责集团公司的会计和税务。我一听之下,大喜过望。我特别地不喜欢太程式化的会计和税务工作-虽然也比较重要。关键是我终于可以到下面的子公司去跑跑了。那时候我特别盼望出差。

  我和小F住在公司租的一套三居室里,一人一间还余一间,厨房浴室一应俱全,深圳除了气候潮湿一点、蚊子多一点之外,非常适合居住-至少对我这个南方人比较习惯。我和小F过完年回深圳以后,曾经“雄心万丈”地想自己开伙做饭,我们俩冲进超市里很“疯狂”地采购了两小车满满的速食、米、面、油之类的家伙,搞笑的是,我们俩离开深圳的时候,这些东西几乎原封不动地全留给了房东。

  我终于可以出差了。这次又享受了一次大奔的待遇,不过这次不再局促。以前在机关的时候,我出差基本上都是陪领导,很不自由,这次终于解放了一次。感觉自然不同。出门的时候,小F“恶狠狠”地说“出去注意身体啊,小心我告状”。我得意洋洋地回了一句“小伙好好在家听话,大哥下次带你出去玩儿”--经过小半年的“同居”和共同的革命生活,我们已经打成一片了。

  第一站无锡,招聘分公司财务经理和重新建账。当时我负责整个集团公司的电算化实施。下面分公司也需要重新统一会计核算的标准和体系,包括科目设置、定义和报表体系等等。这些正是我比较喜欢干的活儿。我喜欢把事情从无到有地张罗起来的感觉,就象当年在学校倒腾乐队一样,这样比较有成就感,至于张罗起来以后的事情,比如说汇总报表、合并报表这种麻烦事,全推给小F了。这小子耐性比我好,也喜欢干这种事,真是各得其所。我们俩搭档让老P比较省心。我成了我们这个“两人组合”的默认“老大”。

  无锡地方不大。没什么可逛的。当晚分公司经理接风洗尘。说实话,当时集团公司的财务管理体系还是很严密的,各分公司的预算控制得很严,除了执行严格的“收、支两条线”外,各分公司的费用预算卡得很死,看得出,分公司老总在请我吃饭的时候还是费了点心思的,既要保证吃好,又要不花费,真够难为他的。后来这套报表体系又经过了我的修改,好象现在还在公司里沿用。

  跟人沟通的能力,非常重要。有些人才华横溢,但不受欢迎。因而会错失很多机会。我原来个性里有一点点“恃才傲物”的成分,在学校时,因为琴棋书画什么都能比划一下,所以同学给我起了个不太好听的外号“牛”。直到现在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都是直呼其号。我记得有人说过,中国真正的人才标准是:“既有能力,又受大家欢迎的人”,我深以为然。

  跟分公司的老总三杯啤酒一下肚,气氛顿时就活络起来,公司的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。第二天,在当地人才市场里泡了一天的功夫,收了一堆的简历回来,开始工作。这时候,我当年在机关里积累的人事经验发挥作用了,也许跟太多人接触过的原因,我对人有一种特别敏感的直觉,直到现在也是这样,我面试基本上5分钟就可以判断是要还是不要,而事后证明,我的判断往往是比较准的。印象中好象就失过一次手,这是后话了。

  我挑选分公司财务经理的标准,首先踏实肯干。我认为人品是第一位的,态度是第一位。人品和态度基本上可以从人的气质中“感觉”出来,这在中国的文化里,是一门很深的学问,比如说看眼睛就可以判断一个人是否有“正气”,所谓“功名看器宇,事业看精神”是有道理的。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如果不好,肯定应付不了事业的繁重,自然他的成就就有限;一个人如果心里不正,他的眼神也不会“清澈”。这些东西,听上去玄乎,其实是一种生活经验的积累,是有根据的。

  第二个标准,悟性。很难给悟性下个定义,大概意思是使用或运用知识的能力,接近“举一反三”的意思。通俗一点说,是学习能力。其实一个人灵不灵,从几分种的谈话中就可以感受出来。大的概率上我的感觉还是比较准的。

  用这两个标准,我后来招聘了4个分公司的财务经理。包括一个总部的财务主管,直到我离开这家公司2年后,他(她)们还工作得很好。

  第一次出差的效果很好。副总裁大概也听到了分公司老总的反映,说了我一些好话,老P也很满意。这第一炮打响很重要。

  公司的上市工作暂时限入停顿。由于裕兴电子上市过程中绕开了中国证监会的一些政策限制,证监会对此不满。中国证监会是个很奇怪(注:这个词比较中性)的机构。因此对内地企业赴境外上市出台了一些补充规定。我们公司也受到了影响。

  内地企业到境外上市采取的所谓“红筹模式”,印象中应该是那时候兴起的。具体操作是,公司的发起人股东先在境外,比如开曼或是BVI注册一个“壳”公司,然后利用这个“壳”公司在国内设立一个100%控股的全资子公司,通过子公司与境内公司之间签订一系列的关联协议,达到实质性控制的目的。按照境外会计准则,实质性控制的关联公司,即使不是绝对控股,也是可以合并财务报表的。这样,就实现了绕过国内监管境外上市的目的。这种做法,在当时属于一种金融“创新”,也是在国内证监政策比较呆板的状况下的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“对策”。现在已经是众人皆知的“公开秘密”了。

  这一耽搁,错过了网络科技股上市的绝佳时机。TOM.COM的上市,一下子把创业板的人气带动起来。我印象深刻的是,香港的公众万人空巷认购李氏家族的股票的空间盛况。可惜,我们公司错过了这一天载良机。否则,情况可能会跟后来大相径庭。运气这东西,你不承认不行。但我也认为,好企业始终是好企业。象海尔,在竞争如此残酷的家电行业能做出来,才是真正的本事。还是格兰仕,也是我敬重的企业之一。

  紧接着,重要任务又来了。

  这一次是审计。

  进入4月份下旬,公司上市的事情有了松动的迹象。由于我们公司的股东身份证都是香港人(大陆人香港身份),所以设在开曼的控股公司,在定性上,没有作为100%的国内公司,而且公司是纯粹的民营成分,不含有任何的国有成分。由于上层的公关做得到位,预计公司很快就可以从证监会放行了。

  因为上市有了进展,上市审计也就紧迫起来。公司请的是“四大”之一(当时还是“五大”)香港罗宾咸永道会计事务所(国内叫普华永道)。审计对象是公司杭州的通讯设备厂。由于前面工作表现出色,而且是我分管的“审计”业务,老P和副总裁“毫不犹豫”地把这一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我。小F自然又免不了“恶狠狠”地在出门的时候“叮嘱”我两句。虽然我们有一些小小的“竞争”关系,但这好象丝毫没有影响我们俩的交情,我比他大两岁,他很自然地把我当作他的“大哥”,平时有什么“非分”的要求,都是我出面跟老P“交涉”,比如报报上班的“的票”啊,加班餐费啊,偶尔有超过预算的,由于我们工作没说的,老P每次都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”很痛快地给批了。我后来也很“人性”,如果手下工作很好,在我职权允许地范围内,我会比较灵活地把握这种尺度,当然前提是工作首先要做好。在中国企业,人的心理是要好好把握的。

  公司在杭州的设备制造厂有10年的历史了。上市要审最近3年的会计记录-香港创业板对盈利没有什么硬性要求,所以一些很“烂”的网络概念公司也可以上市,但对会计记录的真实性和信息披露要求特别地严格。我后来认为,可能上市规则过于宽松,导致香港创业板上市公司的质量没有保证,是香港创业板后来陷入窘境的主要原因。据说,在福建一带,后来出现了一些专门从事“一条龙”包装民企上市的公司,可想而知,这些公司都市场带来的损害。在我心目中,香港创业板是不成功的范例。不过,这也许是任何新生事物所必须经历的代价吧。

  我之前没有去过杭州。在飞机上我还美美地做了一梦,梦见我夜游西湖“滋润”的样子。可是,事与愿违,很快,现实把我的美梦无情地击碎了。

  原因很简单,我碰到了4个不用比我工作狂100倍的香港同胞审计师。其中还有一位女士,瘦小娇弱,看不出真实的年纪(这些所谓的“四大”,用人尤其是刚毕业的学生用得非常狠,一个活蹦乱跳的MM,只要干一年以上,立马看不出真实的年纪)。这帮人可以晚上干到最3点,早上7点照样起来,象机器一样地工作。香港人确实敬业。我后来才明白,这是为了赶进度,节约项目成本。但代价是对身体的损害尤其的巨大。

  这一趟差确实苦。查得太认真了,我的耐性往往被逼到极限,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,每一次刚解决完一个,OutstandingList上面又会增加一长串,让你简直“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”。人后来都说,上市要掉一层皮,拜托,掉的可以财务人员的皮。老板才不会呢。记得为了盘点一种关键部件的数量,我连磅称都用上了,本来他们要一个一个地数,我一看这架势要数到什么时候啊,急中生智,我赶紧建议“要不用磅称,称称重量,然后再除以单位重量估一下?”,这帮香港一听,居然马上同意了(我估计他们也是想省事,人心都是肉长的,呵呵)。这种“创新”后来我还发明了好几次,每次都得到了他们采纳。跟这些国际事务所打交道,是财务人员必备的本事之一,现在好多了,这些“四大”审计的海外上市的公司多了,对中国的国情也能有所变通,考虑具体情况具体分析,那个时候,真是一个字:呆死。

  两周下来,我也快累脱形了。不瞒你说,后来为了提神,喝一杯咖啡加一杯浓茶,我都可以立马倒下睡个人事不省。那帮家伙好象是铁打的体质,居然若无其事,不服不行。

  项目终于结束了。由于我出色的“创新”能力和沟通能力,虽然OutstandingList上面还残余了一些“贼心不死”的项目,总体来说,审计报告要求的大体上可以过了。

  送走了香港人,我昏天黑地地睡了足足18个小时。

  但凡好一点的企业,如果对自己有信心,应该都尝试走一下“上市”的过程。其意义,不仅仅是融到企业发展急需的周转资金,更重要的是,应该主动地给企业加加压。上市的过程,由于要满足公众投资人的需要,对公司治理、信息披露、法律资质各方面的审核是非常严格的,企业经过这样一次“洗礼”,能够发现很多的问题,除了花费比较大以外(比如说,聘请会计师、律师、评估师),对企业走上制度化管理之路,提升管理的境界是有很大帮助的。

  在杭州的这次审计,是我后来经历过的诸多审计中的第一次。我首次作为一个审计项目的协调负责人,参与境外会计师组织的审计流程,为我以后统管整个公司的上市流程打了基础。万里之行始于足下,任何“第一次”都是相当宝贵的财富。但有人是主动地突破自己,去寻求自己的“第一次”;而有些人,却是消极地等待,结果永远没有“第一次”。机会,往往在等待中失去,失去不仅是机会,还有宝贵的时间。勇敢地踏走第一步吧,要知道,失败不是最可怕的,可怕的是永远不去尝试;可怕的是时间在等待中流逝,青春和锐气在等待中老去…….。

  梦想中西湖终于没去成。我本想再在杭州再睡一天。老P一个电话把我召回了深圳。

  小F见我一脸的疲惫,颇有点幸灾乐祸地说“哈,老大,太劳累了吧,注意注意身体啊”。回答他当然是一顿“老拳”,直到这小子求饶。

  老P看我一脸“憔悴”,眼里闪过一丝赞赏“干得不错,尽快跟进让他们出审计报告”。这家伙,盯得真死,本来想拖一两天回来的算盘落空了。副总裁给了我一拳,就算是“奖励”了。

  我很喜欢跟上司之间这种气氛。对我来说,给我工作的机会,不管功劳是谁的,都是最大的奖赏,不必再去斤斤计较领导是不是认可,会不会有回报-这样会很累的。专心做好自己的事,做好了,该来的都会来的。要想获得别人的承认,实力是最重要的。

  审计进入了“讨价还价”的拉锯战。由于审计报告的结果和出报告的时间直接关系到公司上市,老P和副总裁(这家伙快升总裁了,总裁由董事长兼着的)虽然没有直接催我-他们好象已经发现交给我的事,不用催我都会比他们还急:),但从他们盯住我看的眼神里我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。我又开始了跟这帮香港“机器人”比耐心的苦差。我的耐性后来有了明显的提高,但当时的过程真是“痛不欲生”。

  我原来性子很急。在机关的时候虽然磨练过一阵,做行政工作其实是很磨练人的性格的。那时候经常要给领导写签报,这种签报的第一面纸格式很特别,左边只留了大约6-7公分的一长条空间给你发挥,你要在100个字左右的规格内,把要让领导知道的事情讲清楚,然后不够可以再加页;签报的右边,就是领导画圈、批示的地方了-我发现一个规律,没有一个领导会在规定的框框内批准的。级别越大的领导,字越龙飞凤舞,批示的地方也越“天马行空,不着痕迹”,好几次,领导批复回来的字我们处长不认识,结果全处的人象猜秘一样地会凑在一起分析半天-现在想起来,真是一种乐趣。写签报,也很练人的耐性,那时候还是用WPS(一种国产的文字排版软件)的时候,为了把签报的字打印在文件页的范围之内,我经常是不顾成本地尝试,一个签报要打坏好几张纸。不过,我的文笔也是在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,我写公文包括现在写经营分析、商业计划书这种东西,又快又好。每个时期,每个阶段,不管你所处什么环境,只要有心,都有机会。

  五一节之前,审计报告的事有了眉目,老P和副总裁很高兴,我乘机提出了一个“非分”之想。我想让LP到深圳来玩一趟,但不想自掏腰包(是不是有点过分,呵呵),看来老P确实比较高兴,我稍微“艺术”地透露了一点意思,老P就同意了。我立马打电话给LP报告喜讯。LP欢喜雀跃,我感到特别的有面子。

  晚上接到大哥的电话,把我的好心情彻底地扰乱了。

  电话的内容还是:钱。大哥的境遇不好,由于公司被查,他的生活来源也没有了着落,因为他总放不下“老板”的架子,还是保留着原来的大手大脚的习惯,根本不顾自己的实际情况和家里人的感受-不知不觉,大哥成了我心里放不下的“痛”。平时我总是避免想到大哥的事,每次跟家里通完电话,有时候是大姐,有时候是小姐,主题只有一个,大哥又问家里要钱了。说实话,我两个姐姐真是没说的-她们全都继承了我妈的优点,忍让、善良,为别人着想。全家人的生活让大哥的事全扰乱了,但全家人还在尽自己的努力尽量满足着大哥的经济要求,潜意识里,大家对大哥还有一点点的希望,希望他能够东山再起。但这种满足的能力,随着大哥无休止的“项目”没有下文,随着大家经济能力的下降,已经越来越微弱了。每次跟家里通完电话,只要谈及大家的事,我的心情就会郁闷好久,后来久了,成了条件反射,只要家里给我打电话,我心里都会一啰嗦。好久以后,才恢复过来,那也是后话了(写到这里的时候,我心里依然感觉到痛)。

  我想起了好多往事。想起了我6岁的时候,大哥大姐从学校放假回家,我们4兄妹一块在家门口的冬青树丛前留下的一张珍贵的照片。那时候的大哥,身材挺拨,一副意气风发的大学生模样(那时在农村,大学生是很稀罕的),我一张嘴咧得大大的,站得笔挺笔挺的,两个姐姐,有点怯生生的样子(照象的时候,很多乡亲在旁边看热闹)。每次看到这张相片,一股浓浓的亲情会在我心里荡开,可以一想到大哥的现状,我的心又会立刻沉下去,泛出一种莫名的痛楚。

  我那个时候,已经开始有计划地存钱。每个月存2500元。剩下的除了生活费,月底还能留1000元左右。在深圳开支还是挺大的,我的生活也比较丰富,打球、喝茶什么的,不怎么留得下钱。接到大哥的电话,我答应给他寄1000块钱,他在电话里跟我说的几个什么项目的事,我根本没听进去一个字。我象个木头人一样的,嗯、嗯,终于打电话打完了。

  那晚上,我又失眠了。由于睡不着,我干脆到楼底下要了几瓶啤酒,喝了起来。酒的味道,很涩。

  LP马上要来了,我尽量想把自己从那种郁闷的心情中摆脱出来,但效果不佳。我那时候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不如现在。这就是所谓的“情商”吧。这东西也是要靠人生的积累去沉淀的。那次新房子跑水的事情,让我的“情商”就提高了不少。

  由于杭州的辛苦,加上大哥的事情在心理形成的负担,我明显的瘦了。LP见我的时候,心疼地叫了出来。公司的大奔把LP接回我的宿舍的,小F回北京了,据说是有人给他介绍了女朋友,也是国家机关的,这家伙急不可耐一溜烟跑了,房子留给了我跟LP。

  LP象只小蜜蜂似的,忙进忙出。一个下午,屋子就旧貌换新颜。原来啤酒瓶横亘的客厅焕然一新,所有布制的东西都被扔进了洗衣机,LP的到来,让我们这间“单身宿舍”终于有了家的味道。

  我安排了一下LP在深圳的行程。世界公园,欢乐谷,水上世界是肯定要去的,大梅沙也是要去的。女人街也是要去的。其他的,看情况再安排吧。

  第一天世界公园。尽管深圳的士的价格全国最贵,由于我在杭州那次“大战”中体力依然没有恢复,再加上连着几天因为大哥的事情没有休息好。尽管LP反对,我还是力主打车-我大男子主义比较严重。

  都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,身体状况不好会直接影响人的情绪,这话一点都不假。玩到晚上,我已经是精疲力竭了,情绪也开始有点不对劲。好象有科学证明,男人也有“生理周期”-在生理处于低落的时候,情绪特别容易激动。

  在回家的路上,好象是LP问了一下大哥的事(具体什么事我忘了),一下把我胸口中积郁了大半天的无名火给逗起来了,我好象找了个宣泄口一样,大叫大嚷地把LP数落起来。LP没有思想准备,明显被我“伤害”了。她的眼圈马上红了起来,眼泪开始“扑扑”地往下掉。

  我立刻慌了神,其实我只是借题发挥,情绪失控而已。LP的眼泪下来之前,我已经开始后悔了。男人该死的面子让我死撑着,我嘴里嘟哝着,一边偷看LP的脸色。LP明显伤心了,也是,大老远地从北京来,干了一大摊活,还被莫名其妙地数落一顿,换了谁都受不了。更何况,LP是个独生女,从来没受过这种气。自从嫁给我,有时真是难为她。

  LP在我前面“噔噔噔”的走着,流着泪,抽泣着,根本不理会我。我的心在往下沉,我意识到,我犯了一个多么愚蠢和不可饶恕的错误-永远不要伤害你爱的人,即使是无心,也不要。真的。这个时候,如果她狠狠地抽我一记耳光,可能我都会好受些。

  回到“家”里,LP一言不发,开始收拾她的衣服。我慌了,不知如何是好。坐在床边,看着她委屈的样子,后悔,悔恨,这么多天来积累下来的焦虑、压力、疲惫在那一刹那,达到了我能够承受的极限-我的眼泪,不争气的眼泪,瞬间流了下来。

  LP可能意识到了什么,转过身来。我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募地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,我再也抑制不住,哭出了声。LP心软了,她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头。象孩子一样的,我们俩就这样,对哭起来。

  那是2005年的五一节,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。

  LP原谅了我。从根本上讲,她有时候把我当作小孩一样的宠我。象现在宠我儿子一样。我们俩很快合好了,经过这一场宣泄,我的情绪好多了。男人其实很多时候是表面坚强,男人更需要女人关怀,有了这种关怀,男人才会成长,才能够成熟。我很幸运,在最需要的时候,有一片温暖的胸怀包容我。女人,学会用你的胸怀去包容你爱的人吧,你的付出,一定会有回报。

  后来几天,玩得很开心。唯一美中不足的是,深圳的蚊子很厉害,尽管我住在20多层,但一些强壮的家伙还是突破种种防线,狠狠地袭击了LP(很奇怪,我不招蚊子)。LP从此对深圳的印象一直不好。

  送LP上飞机的时候,看得出她依依不舍。但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叮嘱我要好好注意身体,记着给她打电话(我们基本上每晚上通一次电话,开销还是挺大的)。LP又走了,刚有了一点“家”的味道的房间又恢复了静寂。有人说,要想让一个男人尽快成熟,一个办法是坐牢(不知道依据何在),一个办法是一个人在外地工作几年。我觉得这种说法有一定道理,寂寞、孤独确实是让男人成熟的催化剂。不过,成熟的代价是――痛苦。

  在深圳的日子虽然表面“热闹”,但是那种“漂”的感觉。热闹是别人的,热闹过后,我的内心仍然是孤寂。我特别能理解那些“漂”在外面寻找自己世界的朋友,感同身受,我经历过那个阶段,因此,更加珍惜现在的“家”的生活。对男人来说,家是港湾,是加油站,是“学校”,是全部。

  五一节过后,公司高层在香港召开了第一次上市协调会,成立了以副总裁和老P为首的上市小组,上市工作进入冲刺阶段。我和小F资历尚浅,没有进入上市的核心层。但“亲自操作一个上市公司”这个愿望在心里已经埋下了种子。

  人有想法,其实是好事。没有想法,就不会有行动,就不会有结果。给自己定个目标,然后不断的在脑海里强化这个目标,把它分解成阶段性的计划,你的潜意识就会发生作用,你的行动就会发生改变,你就会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近。这是很多成功学大师的理论,我觉得对非常管用的。改变生活,要从改变自己开始,象成功者一样的思维,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。

  后来,我的想法不断地被实现。

  在老P他们忙着应付投行、联交所的时候,我继续完成我的“电算化”的计划。下一站是重庆分公司。

  重庆的火锅真是一绝。分公司老总在小天鹅大酒店招待的我。我第一次尝试正宗的重庆火锅,小龙虾那个麻劲儿和辣劲儿,吃得我整个下巴都失去了知觉,但缓过劲来,居然还想吃。真是不可思议。全国跑就这好处,各地的美食都能品尝一下。“食色性也”,哈哈,这也是孔老夫子的名言。

  重庆公司有些麻烦。可能听说了一些分公司老总想跳槽的消息,大老板也急急忙忙地从香港飞过来。可能是怕影响到重庆团队的稳定吧,大老板这一次“御驾亲征”,亲自坐镇,让我有些紧张。老板、助理和我开了一个碰头会,会议的结论就是:先接管重庆分公司的财务。处理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,但我并没有太紧张。在机关的3年的考核工作,我见识过太多的“政治斗争”了――一切围绕着权力更替的“政治斗争”都是“残酷”的。炒人,也是难免的。这一点我有心理准备,而且我是个职业经理,在这样的问题上只能执行公司的决定。问题是,怎样在影响最小的情况下完成这个任务呢?这是个挑战。

  我决定还是认真考察一下分公司的财务管理状况。

  重庆分公司成立时间有3年,这个财务经理是成立伊始就加入公司的“老人”。分公司的业务比较简单,费用由总公司的预算控制,因而没有什么太多的难度。

  我采取了一个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办法――直接盘点现金。这一招在河南锻炼的时候我们有时候当作“杀手锏”用。一个公司的报表“水分”是很大的,一个很“烂”的上市公司报表照样可以做得“美仑美奂”――包装报表的技巧是很多的,比如非常经常性收益,关联交易,改变折旧年限,预提、递延等等,对会计老手来说,是家常便饭,但对中国的股民,碰到象当年“银广厦”这种案例,也是命中注定。如果你要迷信上市公司的报表,你就做好赔钱的准备吧。我读研究生时,教证券的老师有过一次评注中国股市的时候,有一句精彩之极的话,我至今记得――“中国最黑暗、最腐败的地方,就是股市”。

  现金是骗不了人的。一个公司如果现金流正常,业绩多半不会有问题。只有适销对路、有市场需求的公司才能够让客户拿现钱提货,因为你是卖方市场,有条件跟客户“讨价还价”;反之,你只能把赊销――放宽应收帐款期限作为一种促销手段,同时公司也要承担相应的坏账风险。看一个公司的管理,利润不足以说明情况,如果学会在损益表、资产负债表和现金流之间融会贯通,你就进入一个高级财务人员的境界了。

  现金盘点果然出了问题。账实不符。我把出纳找来一问,结果马上就清楚了。小姑娘从来没见过这种“突然袭击”的查法,有点“杀气腾腾”,一副胆颤心惊的样子。原因是:财务经理用打“白条”的方式,在没有经过总经理审核的情况下,从公司的保险柜里直接借走了500块钱。

  从金额上讲,这不是大事。但是从性质上讲,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职。财务人员这种行为,可以上升到“监守自盗”的严重程度,是绝对不能允许的。后来,我经常以此为案例教育我的手下,作财务人员一定要“自律、自律,再自律”。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,做财务工作是很容易犯大错的,尤其是内部控制制度不够严格的公司,简直就是“诱人犯罪”。为企业制订完整严密的内部控制制度,是财务总监的首要职责之一。

  那个可怜的财务经理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居然还若无其事地说,要不要找老总补签到个字?天,真是“死到临头”还不清醒。老兄,对不住了,别怪我,要怪怪自己吧。我心里虽然有点软,但由于确实有“把柄”在手,这稍稍冲淡了我因此而产生的一点愧疚的感觉。几年以后,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有了变化。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好事,如果当时我没有给他这个教训,也许他有可能会在错误的路上走得更远,也许代价会比当时给炒掉要更大――人要么不要犯错,要么就得付出代价,这是天理,是因果循环,是逃不掉的。

  不知道这位老兄现在怎么样了,如果当年我不得不做的这件事情让你付了一点“代价“,那么请接受我“迟来的祝福”吧。

  昨天跟小F通电话,他在新浪头版上看到了我写的这个帖子,我很担心的问“怎么样”,他评价说“很亲切”--这下我就放心了,幸亏我没说这小子的坏话,否则......后怕。做人还是要厚道,不是吗?哈哈

  幸福的小F明年春节就要做父亲了。我们俩也有段时间没聚了,大哥就在这儿祝福他吧。

  重庆的事情解决得很顺利。大老板满意地飞回了深圳。我留下来多呆了几天,一方面招聘新人,另一方面整理公司的业务。我已经开始慢慢习惯这种独立自主的工作方式了,事实上,这也是我喜欢的工作方式。

  我后来形成的“领导风格”,属于“放手型”这类的。我的原则是,凡是下属能做的,我绝不亲自做;凡是下属不会做的,我会教他(她)做,但绝不会替他(她)做。作为一个管理人,培养下属,给他(她)们足够的工作机会,帮助其提高工作技能,并且能够足够地重视他(她)们的感觉,这样的领导,是一定会受下属欢迎的领导。这样的领导,不但可以做好事,更重要的是,能够帮助企业培养一个能力不断增进的团队。后者,效果才是持久的。有的领导,喜欢用采取比较个人的方式带团队,一旦本人离开了,工作就无法正常地开展,这样的领导,应该不算是好领导。

  做一个好领导,难,也不难。不难的是“知”,难的是“行”,所谓的“知易行难”。管理方面的畅销书满大街都是,但真正能管理得当的企业,又有几个?我一个朋友,深有感触地说,“在中国,懂管理的多,但会管理的少啊”,诚哉斯言。

  在重庆的日子呆着很烦。人迟迟招不上来,有时候想找个合适的人,就象沙里淘金一样,得碰运气。我那时一天要面试好几拨,碰到稍微“言之有味”地还好,碰到水平差的简直是一种“煎熬”。连着几天,我都没碰到让我眼睛一亮的,我都有点灰心了。

  面试这东西,的确要讲究技巧。但技巧只是末节,本人的素质才是过硬的东西。碰到有水平的考官,把你问得下不来台,才是最难堪的。从考官的素质,你基本就可以判断这个企业是否值得你去,是否有前途――很简单,这体现一个企业的用人观,如果面试你的考官都很“烂”,你能想象你以后能在这个企业安心地呆下去吗?3个月前,我从原来那家800多人的公司跳槽到现在这家公司的时候,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严峻考验。这又是后话了。

  在重庆我足足呆了20天。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人选。终于解放了,大姐打了个电话给我,说妈妈身体不太好,在跟副总裁请假批准后(我对这家公司心存感激,既因为这是我的“第一课堂”,也因为公司领导都很有人情味),我飞回了南方的家。

  妈妈是96年得的脑血栓。那一次,我在郑州出差,得知妈妈病危的消息,我六神无主地跳上一班火车,就往家里赶,因为走得匆忙,身上所有的钥匙全丢失在车上。

  说起来,我欠妈妈的太多。小时候,我跟小姐姐跟随妈妈调到了县城,那时爸爸在城里,负责供大哥大姐的学费和生活费,妈妈从乡下调到了县城,负责我跟小姐姐的学费和生活费。为了省钱,妈妈在我们的宿舍区旁边开垦了一小块菜地,每天下班后带着我去给菜地浇水,那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妈妈担着一对水桶,而我跟姐姐在旁边开心地摘着小西红柿。想起来,时光苒苒,感慨万千啊。

  也许是那时生活的劳累,妈妈后来患上了急性肾炎,然后转成了慢性,加上高血压,导致了脑血栓的病根。

  我性格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妈妈。乐观、宽容、坚强的妈妈,无论在单位,还是在亲戚朋友间都留下了极好极好的口碑,如果“伟大”这个词只允许一个人使用,那一定就是我妈妈。

  在4兄妹中,妈妈最疼的我,最操心的也是我。我是妈妈最小的儿子,也是让她受苦最多的孩子,小时候为了生我,妈妈流了好多血,最后是剖腹产才把我生下来,我在妈妈肚子里没有呆满10个月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了。我的急脾气,象神了我爸爸。

  那时候刚调到城里,我老被小同学欺负。妈妈为了照顾我,主动要求从市行调到小学旁边的刚成立的储蓄所。每天放学,我都准时地到所里等妈妈下班。下了班的妈妈推着她那辆小小的自行车(妈妈不高),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,两条腿一荡一荡,一边哼哼,一天看当天的晚报。妈妈走到家,我把当天的晚报也看完了。在妈妈的负托下,就这样呵护着,渡过了我的小学生涯,送走了幼小的童年。那时候,很多人都会看到一个年轻的妈妈用车载着她心爱的小儿子,风雨无阻。后来,我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初中,那辆自行车妈妈送给我,这辆自行车,这段路,又陪伴着我长成少年。

  那时候我功课非常紧,每天早上,爸爸妈妈都会在天没亮之前就起来了。那时候,我们早餐的标准只有5分、1角钱。为了保证长身体所需要的营养,爸爸妈妈很早很早就起床,把前一天晚上泡上的黄豆用一种陶制的“檑钵”捣碎研磨,然后再用干净的纱布把豆汁挤出来,煮开,就成了我和小姐姐的“营养早餐”。每天早上,朦胧中父母忙碌的背景,和“檑钵”“沙沙”研磨的声音,让我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懈贻,这一幅景象,鞭策我从小学、中学,一直奋斗到大学。

  大学毕业的时候,很少写信的爸爸给我写了 ,信里只说了4个字作为我走上社会的赠言――“人生在世,奋斗不止”。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是按照爸爸的教诲,兢兢业业,在认真地勾画着自己的人生。

  病床上的妈妈正输着液。96年第一次脑血栓发作留下的后遗症,妈妈的语言功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,右手行动也很困难。这一次有复发的迹象。

  或许是母子连心吧,我刚出现在病房的门口,妈妈就把头转了过来――事前,怕妈妈反对,大姐一直没有把我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妈妈,妈妈怕影响我的工作。妈妈总是这样,心里从来想的都是子女。

  那一刹那,我看见妈妈的眼睛定住了,也许是不相信我会回来,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,妈妈才反应过来。她开始激动地说着什么,虽然听不清楚,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叫我的小名“儿、儿”,因为表达不出自己的话,妈妈焦急地用手捶打着床边。

  好半天,我和大姐才使妈妈平息下来。我握着妈妈的手――曾几何时,这双哺育过我、呵护过我、推着小车风雨无阻的手,已经布满了皱纹。担心妈妈过于激动让血栓加重,我一遍又一遍地抚理着妈妈的头发,我好久没这么近地端详妈妈了,妈妈头发已经大把大把地花白了――我终于意识到一个现实,一个必须承受的现实――妈妈,她老了。

  泪水在我们母子的对视中肆意横流,时间,在那一刻定格在2000年盛夏的一个下午。

  或许是我回来的原因,妈妈又一次渡过了险关(脑血栓有复发性,第一次复发是最危险的)。

  妈妈坚决不让我在医院陪她过夜。小姐夫是医院的主治大夫,也是妈妈的“保健大夫”。她“生气”地让小姐夫和小姐姐把我“领走”,还费了很大的劲特意叮嘱小姐做我最喜爱吃的家常菜――即使在病床上,她担心她的儿子会“受饿”――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,天下的妈妈,祝你们都健康长寿。

  尽管不情愿,1周之后,妈妈的病情稳定之后,我又离开了家。

  人生就是这样,漂浮不定。家,是一种感觉――哪里有爱,哪里就有“家”。家在游子的心里,在家人牵挂的目光中。

  上市进入了最后的阶段,公司的董事局也出现了一些“传闻”。

  公司最早的创业股东是现在的大老板和二老板。两人携手创业10年,股份一直是55开。两人性格也是绝佳的搭配,大老板比较宏观,场面上的事拿得起放得下,有一股气势;二老板,性格温和,慢条斯理,懂得谦让。两个人10年的打拼,打下的这片江山和情谊,在上市前,出现了“裂痕”。

  钱这东西,很难捉摸。如果你能够驱使它,它就是好东西;如果你不能而反被它驱使,它就是邪恶的化身。大哥的经历,让我对金钱有了新的认识;两个老板的经历,又让我加深了这样的认识。

  如果问你,友情是有价的吗?很多人也许会想也不想的说,“无价”。我认为,这是一种唯心的说法――除非你是象孔老夫子和他的弟子颜回一样的圣人“不为一箪米折腰”,“富贵不能淫,贫贱不能屈”,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,在孔老夫子倡导的精神早已“丧夫贻净”的今天,有几人能做到?如果在“友情”前面加一个价码,1万、5万、10万也许OK,如果是1000万呢?还能不动念头的人,又有多少呢?

  在数以千万港元价值计算的股权面前,大老板试图单独控制董事局――其前提条件当然是要让二老板退出。纷争因此而起。事后看来,数千万只不过是当时“泡沫估值”,后来严重地缩水了,“富贵”,也只不过是撒旦诱惑的海市蜃楼而已。而10年积累下来的友情,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
  我后来认识到,一个公司如果“ 台”(董事会、股东层)出了问题,这个公司离“内乱”就不远了。一个合理的公司结构,职业的董事会是必不可少的。这是我第一次接触“公司治理结构”这个层面的事情,也是我后来成为财务总监,进而作为董事会秘书进入董事会层面的“起步”。

  职业的董事会,是公司长远发展的基础。董事的素质和资质,应该适应公司的发展,不是所有的股东都能够达到这样的条件。如果董事层面对公司的发展理解差距很大,公司的经营是很难保证的。通用公司之所以能够培养并任用杰克.韦尔奇,与其董事会有着直接的关系。通用的成功,与其说是杰克.韦尔奇的成功,更不如说是通用公司百年沉淀下来的企业文化和职业董事会的成功。后者才是公司长治久安的保证,有了这一保证,通用也会产生第二个、第三个“中子弹”杰克。与这些跨国公司相比,中国企业要走的路太长了。

  如何应对董事会,是高级财务总监必须具备的职业素质。既要保持财务总监必须具有的独立性,客观公正地反映公司的经营情况,又要能够担负起协助CEO说服董事会接受公司的经营方针和经营思路(外资企业,财务总监还要具备相当出色的英语水平),对财务总监的要求是相当高的。很多企业,公司的董事会和经营层是一套班子,创始股东既是董事会成员,又是经营层的成员,身兼两职,这在公司规模小、管理压力不大时是权宜之计,如果公司发展到一定的规模,这种情况的存在会给公司带来很大的风险。试想,经营层提出的方案,作为一套班子的董事会,会自己“质疑”自己吗?一旦失去了“质疑”的功能,董事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  进入6月,董事会频繁地召开。既有上市的事,也有两个大股东之间的纠纷。大会议室里经常传出争吵的声音,会议一开就是一整天,老板出来的时候,脸上都是一脸的凝重。我和小F那段时间终于可以闲下来了。

  我已经开始准备论文的事。最后一次期考之后,两年的研究生的课程就要进入尾声了。接下来,比较关键的两件事是:两门全国统考(英语和综合专业课)和论文。这两件事决定我是否能够拿得到硕士学位。所以,公司不太忙,正好让我有了“偷空”的机会。

  这天,正在网上搜寻资料。一个朋友的电话打了过来。这是我的一个中学同学,当年也在武汉上的大学,后来分配到了珠海工作,当时在珠海下面的一个镇里挂职,分管一个镇上的“集团公司”。打电话的目的是邀请我给她麾下的这部老总们讲讲财务知识。珠海我正好没去过,因此,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。

  周六,我座上了深圳蛇口到珠海的高速船。白色的海鸥起伏翻飞,碧蓝的海面景色怡人,一个小时,我踏上了珠海的土地。当时没有想到的是,这次的“海上旅行”居然从此改变了我此后一个阶段的人生。象这样在珠海-深圳之间的“海上旅行”成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“家常便饭”――机会,总是躲藏在你不注意的地方;命运,有时候就是这样地捉摸不透,让你着迷。

  珠海可以称得上中国最美丽的城市。后来我的评价是,在国内没有哪座城市比珠海更适宜居住,即使在联合国评选的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中,珠海也榜上有名。珠海的人少,遍目皆绿,而且宁静得出奇,一条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、数得过来的几个人;一点也不象北京、上海,到处是人满为患,即使是城郊也有让你无处可逃的感觉。海滨城市海风含氧量极高,天空更是洁净得象一大块蓝色的玻璃,空气新鲜得象刚摘下的草莓。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座安宁、整洁、号称“海滨明珠”的城市。

  朋友开着皇冠接的我。一个镇领导配这么高级的车,让我始料不及,看来我对中国乡镇企业的实力要重新评估了。当晚,饱餐了一顿各种古里八怪、叫不上名字的海鲜。

  讲座非常成功。我在机关的时候,下去检查工作,经常陪同领导坐 台,偶尔也说一两句,因而这种场面从不怯场。讲座的题目叫“非财务人员的财务管理”。当然,当时的水平和经历跟现在没办法比,但对付那些从来没接触过财务专业的“企业家”们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现在,偶尔我也会帮朋友开的培训公司客串一下讲师,讲课水平已步入“准专业”水平了,呵呵。

  财务知识,对管理人员来说,是一门必备的技能。当然,非专业的财务人员可以不用象财务经理一样,精通科目设置,核算流程这种东西,但基本的报表看得懂,能跟业务结合起来分析问题,这是做管理,不管是部门经理,还是总经理都应该具备的知识。帮助业务人员理解财务知识,在企业中推行数字化管理,提高财务的地位,是很好的切入点。而业务人员掌握了财务知识,也能够与财务人员形成互动配合,从而提高整个企业的管理水平。财务人员,不应只是“记账工具”,更应是经理们依赖的好帮手。

  老总和财务经理们非常认可我的理念,会后又交流了很久,交换名片,有的老总还提出让我做他们公司的顾问――看来,好的财务人员在哪儿都稀缺。结束的时候,我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,但内心非常地满足。

  为了“表彰”我的“卓越”贡献,朋友晚上提议打保龄球。就是这次保龄球,我认识了Jack。

  Jack是朋友顶头上司的弟弟,美国医学、生物双料博士,63年,比我大了10岁。Jack是广东人,长得很帅,温文尔雅,浓浓的书卷气,极象台湾影星赵文卓,是那种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男人。我们聊得很愉快,谈话中,知道他刚从美国回来,在珠海筹办一个生物企业。

  我当时有点崇拜“海归”。在我的心目中,“海归”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精英(现在我对此有所保留)。但Jack,我至今仍认为他是我后来认识的众多“海归”中最优秀的一位。尽管后来在跟他的合作中我们有过一些分歧,但这一点不影响我对他的评价。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,在我以目中,依然把他当作我的好朋友,我的另外一位大哥。Jack,你现在还好吗?

  Jack身上有很多美国人的特点,性格开放,每次打完一个好球,我们都会击掌相庆,我们的保龄球水平不相上下,比赛

  结束的时候,我已经被他的风度折服了。分手时,Jack邀请我方便的时候去参观他的公司,顺便给他的公司提提意见,我礼貌性的答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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